● 孙行者五庄观内偷果
却说三人上岭,只见那呆子绑在树上,口叫痛苦难禁。行者向前放下,八戒遂拜过师父,道;“下次再不敢乱为。”谢了行者、沙僧。四人又行至一岭,景物非常。三藏道:“此山景致,必有灵仙居住。”大家同去游玩一会不题。
却道万寿山有一观,名唤做五庄观,观有一老灿,号名镇元子。后园中栽有人参果,三千年开花,三千年结子,三千年成熟,一万年才结三十个果子,其形似三朝未满的小孩儿。人若得闻其香,加寿三百六十岁;得吃一个,加寿四万七千年。本山镇元大仙因元始天尊请去讲道,门下二徒,一名清风,一名明月。镇元临行分付二童道:“我去后,不日有个故人唐三藏,他是金蝉子,如来佛第二个徒弟。五百年前与他在金盆会上相识,今往西天取经,从此经过,你不可怠慢他,可摘人参果二枚献他。但他有跟随的徒弟,你要子细看顾,莫被他偷吃了仙果。”二童一闻师言,谨领法命。
不数日,唐僧来到观中,二童拱手接进,礼毕各坐。二童问曰;“老师莫非唐三藏?”唐僧答曰:“仙童因何知我贱名?”童子道:“我师名号镇元子,被元始天尊请去,曾分付弟子迎接老师,不知仙驾促临,未得迎候。老师请坐,待弟子去取果子来献。”言罢,二童子往后园,摘得二颗仙果,奉献三藏。三藏一见,惊道:“这是出世孩儿,怎么吃得!”童子备言(原缺“言”)此果根由,三藏只是不吃。二童亦不能强,拿转房内自食。
那行者兄弟在傍,真个思量,童子又不与他。三人意欲去偷,又怕师父。三人各设计脱身,行者曰:“我去扫净寝房。”八戒曰:“我去炊些饭吃。”沙僧曰:“我去放马。”三人脱了师父,走去后园中偷吃三个。八戒是个粗人,一口吞吃了一个,还有不足之意,又叫行者去摘。行者走出园来,道:“你好不知止,他一万年才结得三十个果子,吃了三个也勾了,还要思量。”二童也正在提防此事,忽听行者言语,慌忙去后园一看,果见去了三个。二童哭声骂出。三藏道:“仙童因何?”童子道:“你这伙贼人,偷吃了我果子!”三藏道:“你那果子献我也不吃,那个去偷?”童子道:“是你徒弟偷吃了。”三藏高叫:“徒弟俱来。”沙僧听得叫:“二位哥哥,那事发作了。”行者道;“二弟向前,只是莫认。”三藏再叫,三人近前,佯做不知。三藏道:“我等出家人,不要吃暗昧食。吃了果子,就直(原作“真”)说出来,陪他个礼罢,莫引他骂。”三人只是不认,那童子只管咒骂。行者恼得心焦,变一个假行者在法堂上端坐,自己真身走入后园,使一个推山塞海之力,将人参树拔倒,又转法堂。二童说:“这和尚被我这等骂,他也不做声,莫是错数了。”再去后园一看,只见其树倒了。童子惊得跌倒在地。这行者见童子后园去看,知其事必发,促起众人急走。
那镇元大仙却转本观,不见二童,只见后园门开。近前询问,二童哭声不止。大仙叫他(原缺“叫他”)起来,和颜问他树倒之故。童子说:“师父去后,果有唐三藏来观,我献他二果,他再三不吃,我二人自己各吃一颗。不料他手下三个徒弟走去偷吃了三个。我去法堂骂他,恼了他性,却走进园中,拔倒此树。”大仙问:“他师徒在那里?”童子道:“先在法(原作“佛”)堂。”大仙见法(原作“佛”)堂没有,星忙赶去,只见他四众在路傍歇坐。大仙高叫:“唐三藏,你好无理!
纵容徒弟偷我果子,又纵他推倒我树,是何主意!”三徒做贼心亏,不与大他理说,各人掣出凶器,围住大仙乱打。实不曾打伤他,反被大仙作法念咒,掀起法衣,将四众一齐张起,跑转观中,叫徒绑在法堂,取过水磨金鞭来打。
三藏闻言,两眼流泪。行者密语:“莫慌,待我做个解数。”摘下四根毫毛,变做四个人形状,他师徒真身又一径跑去。走了一日一晚,行者恐打伤自己假(原作“微”)体,收转毫毛。那大仙见四人无些踪影,乃叹曰:“这猴子曾闹天宫,果是来得。但不可容纵他们,试大他胆,还要赶他转来问罪。”复驾祥云赶上,又把法衣张起四众,转到观中,叫徒弟取四匹绵布,将四人一齐硷起,重加密缝。烧起一鼎油锅,要把四众熬死。行者道;“我这几时不曾得滚油洗澡,若承厚意,多赐些油。”口是这等说,心里也怕熬死了师父,还要弄破他的锅才可。只见天井(原作“非”)一个石狮子,做个解数,咬破舌尖,喷血一口,把石狮变一样形象,仍旧绑缚,他自己纵在云头观看。那大仙道:“先熬死行者,然后熬他三个。”叫徒弟抬他下锅。三四个近前来抬扛他(原作“也”)不起,说:“这个猴精,真个结实。”叫起十数余人,把他扛下锅去。那石狮果重,把油锅打得粉碎。众人惊看(原作“着”),见是一个石狮。大仙又笑又恼,说:“他去了也罢,又弄碎我锅。再架油锅,就把三藏来熬。”行者云头听见,星忙走来道:“我拔倒你树,与师父何干,还把我熬。我先前不曾放得屎尿,恐污坏你的油儿,今干干净净,正好下锅。”大仙佯佯近前,一把扯住大圣。不知把他下锅(原作“锡”)也不曾,且听下回分解。
五在观内一神仙,后园果品不轻传。
行者不合偷他吃,引起仙童闹声喧。
恼发大圣凶狂性,推倒树木走西天。
镇元转观心烦恼,要把师徒火熬煎。
刚强果有刚强辈,法大还有法大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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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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