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在前面的话

《西游记》中孙悟空保唐僧取经，是出于他对观音和唐僧的感恩和承诺。他在做美猴王时就说过：“人而无信，不知其可。”孙悟空是言必行，行必果，一直将唐僧保到西天，完成取经大业。

紧箍儿戴在孙悟空头上是多余的，悟空是用不着这劳什子的。如来低估了悟空的自觉性，好像没有他那紧箍儿孙悟空就不保唐僧了。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
唐僧使用紧箍儿基本上都是不恰当的。没有一次是因为悟空不保他取经而念咒的。他人妖不分，也不听人劝，愚昧而固执地念咒打击好人，干扰了老孙降妖伏怪；甚至为了一口斋饭也要念咒，小肚鸡肠。最可恨的是他动辄拿念咒来要挟孙悟空。

成为斗战胜佛并非悟空的追求，他追求的是不受紧箍儿束缚，也不让紧箍儿束缚别人。他从一出生就追求人生自由——不受凤凰管，不受麒麟辖。广而言之，不受一切有形的、无形的，成文的和不成文的条条框框束缚，自由解放比什么都珍贵。这是《西游记》的主要精髓。

试论孙悟空和他的紧箍

刘怀玉

百回本《西游记》是一部名著，从它问世以来，许多人对它研究和诠释，见仁见智，产生了许多不同的理解和著作。本文通过对孙悟空头上戴的金箍的考查，和对孙悟空人生的研究，认为《西游记》中的紧箍儿咒是束缚人生的，是错误的和不必要的。唐僧在使用紧箍咒方面也是错误的和不当的。紧箍咒不仅束缚了孙悟空，也给取经事业增添了麻烦。孙悟空要退掉紧箍儿是追求解放，冲破束缚的表现，是正确的。这是《西游记》的重要价值所在。

百回本《西游记》中的紧箍儿是孙悟空的克星。它是如来所造。《西游记》第8回《我佛造经传极乐，观音奉旨上长安》中，如来在镇压孙悟空之后，认为“南赡部洲者，贪淫乐祸，多杀多争，正所谓口舌凶场，是非恶海。”并说他有三藏真经，要去东土寻一个善信，教他苦历千山，询经万水，到他处求取真经，永传东土，劝化众生。观音菩萨表示愿意前往。如来恐善信难行，又给了观音五件宝贝：锦襕袈裟一领，九环锡杖一根，和三个箍儿。他说：“我有‘金紧禁’的咒语三篇。假若路上撞见神通广大的妖魔，你须是劝他学好，跟那取经人做个徒弟。他若不伏使唤，可将此箍儿与他戴在头上，自然见肉生根。各依所用的咒语念一念，眼胀头痛，脑门皆裂，管教他入我门来。”观音告诉唐僧，此咒语叫《定心真言》，又叫《紧箍儿咒》。第40回《一粒金丹天上得，三年故主世间生》中，借孙悟空的口说，它是“如来心苗上所发”的宝贝。它的咒语只有三人掌握，是如来发明，他当然是第一个会此咒语的人。他传与观世音菩萨，观音菩萨又传与唐僧，此外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。在《西游记》书中，紧箍儿又被称做“那话儿”，“紧箍儿咒”又叫做“紧箍儿经”、“那话儿咒语”、“旧话儿经”。这是师徒们都知道这玩艺儿后，但又不愿说出来，互相心知肚明而用的一个代名词。

一样三个箍儿，总名紧箍儿，功能一样，念动咒语，箍便收缩。但又有金、紧、禁的区别，各有各的咒语。孙悟空头上所戴者是紧箍儿。他是第一个戴上的，但他又是幸运的，功成以后便自然脱落，不再受其祸害。另两只是金箍儿、禁箍儿，分别戴在熊罴精和红孩儿的头上。他们没有孙悟空那么幸运，一直戴着它。熊罴精永世为观音看守后山，算是私人保安，没有星期假日，不能随意离开落伽山。比较起来，孙悟空的任务需要在野外操作，所以他还有一点相对的自由。红孩儿最惨，给观音当了善财童子。他所享用的箍儿不是一只，而是由一个化为五个；被勒掯的地方也不是一处，“一个套在他头顶上，两个套在他左右手上，两个套在他左右脚上。”一旦起了恶念，观音念起咒语，便“一双手合掌当胸，再也不能开放”。这个姿势还有一个雅号，叫“观音扭”。如今各个庙宇大殿背后皆有个海山子雕塑，其中红孩儿即善财童子就是这个模样。看来他永远定格在那个镜头中，再无出头之日了。如来佛和观音菩萨就是如此大慈大悲和普渡众生的。

如来给观音的三只箍儿是有专门用途的，而且交待得很明确：是收伏“神通广大的妖魔”，给“取经人做个徒弟”，“若不伏使唤，可将此箍儿与他戴在头上。”按照此说，剩下的二只箍儿应当戴在八戒、沙僧的头上才对，让唐僧管理起徒弟来更加有效才是。徒弟是三个，箍儿是三只，这可能是事先设计好了的，决不是偶然巧合。大约是观音后来变了卦，她张冠李戴，戴在了熊罴精和红孩儿的头上，迫使此二人为她做家奴，而不是保唐僧取经。这样做可能使《西游记》故事减少雷同情节，更加有趣味，但在观音菩萨，此是截留如来宝贝，违背了如来佛旨，侵吞了三分之二，改变了用途，属于公物私用，是严重的行为不端。

按照如来的设想，紧箍儿咒拘禁的对象并无明确具体目标，落实到孙悟空的头上是观音菩萨的选择，或者是他们俩的默契。如来造经传与南赡部洲，目的是“劝化众生”，但他又不直接送给，要人家向他求。又怕东土来的善信无法到达，故又安排人保护。孙悟空是在这一背景下，被观音发现并被选中，似乎带有一点偶然性。按照佛教“普渡众生”的教义，佛陀能“舍生饲虎”、“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”，如来的这个做法似乎就值得商榷了。想度人，又要摆个谱儿，还要弄些妖怪在途中为难取经人。好像是考验取经人的意志和虔诚，但客观上不是考验唐僧，而是在折腾护行的徒弟，特别是孙悟空，如来又弄了一个紧箍儿咒，真是煞费心机。孙悟空曾一语中的说过，“这都是我佛如来坐在那极乐之境，没得事干，弄了那三藏之经！若果有心劝善，理当送上东土，却不是个万古流传？只是舍不得送去，却教我等来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