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昂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官。一次,他荣归家乡后,淮安城的达官贵人、墨客雅士都来拜望。有言旧叙情的,谈诗论文的,也有探疑求教的,几乎把他家的门槛都要踏平了。
一天,人们惊奇地发现,在上座竟坐着一个十四、五岁的男孩。这个男孩谈吐文雅,举止大方。从蔡昂对他那喜爱的样子,使人感到这孩子颇有些来历。
一个胖胖的秀才问:“这孩子是谁?”
旁边一个人对胖秀才的孤陋寡闻感到吃惊:“你连才华出众的‘神童’吴承恩都不知道?!”
胖秀才鼻子哼了哼,不以为然地说:“一个毛孩子,能有多大能耐?”
这话刚好被蔡昂听到了,他笑着说:“有志不在年高。当年汉光武七岁走南洋,甘罗十二岁做宰相,他们不也是很小吗?”
胖秀才无言以对。这时,坐在桌边饮酒的几个文人,不知为什么争论起来了。
“我认为,弥明这个人一定是有的!韩愈——韩老夫子总不会骗我们吧?”
吴承恩听到这,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。原来唐代大文学家韩愈,为了开刘师服、侯喜二人的玩笑,就在一篇题名为《石鼎句诗序》的文章中,虚构了个名叫弥明的道士。说他和刘、侯二人以石鼎为题,互相吟诗联句,道士用诗句讽刺刘、侯,而刘、侯却无言以对,只好甘拜下风。后人以为真有其事,甚至有人煞有介事地画出了《石鼎联句图》。结果围绕着有没有弥明这个人,就争论了几百年。由于没有充足的论据,谁也说服不了谁。
吴承恩很早就读过这些古诗,并且认真地思考过,对此也有着自己的看法:“诸位大人,恕晚辈多言,我有些浅见,想求大人赐教。”
“你——”人们惊异地把目光转向吴承恩。
蔡昂对吴承恩的举动大为赞赏,便在一旁给他鼓气:“说吧,没关系。”
“韩老夫子说道士弥明‘不懂人间书’,如果他真的不懂,为什么联句时对唐朝官定的礼部韵却如此熟悉呢?我想,弥明一定是韩老夫子为了借其口而虚构的人物。”
吴承恩的话,使在座的众人赞叹不已,都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,一时誉声四起。就连胖秀才也晃着脑袋,喃喃自语道:“言之有理!言之有理!”
吴承恩的回答虽不能算是什么惊人见解,但是,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以自己敏锐的目光,发现了韩愈虚构时的痕迹,并敢在文人学土面前进行评析,这种勇气确实是难能可贵的。
|